他们好不容易抓住幕后主使,即将迎来幸福平静的生活,实在不想像昨天那样,变成两个完全陌生的人。
世间最遥远的距离,不是我站在你面前,你却不知道我爱你,而是我们明明彼此相爱,我却被你狠狠地推开,还被你当成万恶的罪人。
他俩曾饱尝分离的痛苦,如今每每回忆一次,都会造成内心的鲜血淋漓。
经历过那么多风雨,他不能忍受再次和她分离,即便她是受人胁迫,不得已选择了这条路,他也要尽全力把妻子找回来!
傅正清非常理解他的心情,连忙安慰他说:“以前再艰难的事情,你们也都搞定了,这件事绝对会有解决的办法。”
傅正南没再说什么,嘴唇抿成一条直线,微微敛着眉,不知所想。
“对了,前段时间,清雨把傅氏的股份全都转到你的名下,手续已经办完了。”傅正清微声感叹一句,“可惜啊,傅氏倒是回来了,清雨却离开了傅家。”
此刻,傅正清有种“物是人非”的悲凉之感,忍不住长长地凄叹一声,为两个人的事情感到忧心不已。
从这个举动可以看得出来,清雨的确站在傅家这边,但是她又在法庭上陷害正南,实在令人觉得匪夷所思。
倘若她真要对付正南,大可以继续留着傅氏的股份,像她之前在公司里表演的那样,把傅家人踩在脚下,让他们永无翻身的机会。
然而,她先是帮傅家做事,后来又对傅家充满敌意,这种前后矛盾的做法,的确不太合情理。
傅正南听到堂哥所说的话,哀伤地凝视着对方,叹息道:“这件事我知道。清雨从她爸手里要回傅氏的股份,就是为了还给我。”
说到这里,他不禁想起女人说这话时坚定的表情,然而,下一秒,她那冷漠决然的眼神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。
傅正南只觉得心底的某个地方,荒凉的寸草不生,好像有一把坚硬的小锤子,毫不犹豫地敲下来,将他的心敲击的粉碎。
他不自觉地捂住胸口,感到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凄凉之意,正深深地笼罩着自己。
傅正清看见他表情痛苦,随即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,一时之间竟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安慰对方。
他亲眼看到两人遭受过多少磨难,正南被迫装瘸装瞎,还险些丢了性命,好在有清雨陪在身边,他俩得以化险为夷。
如今,这对感情无比坚定的夫妻,竟然变得形同陌路,着实令人唏嘘不已。
他真心期待着,能够早日找回清雨,让生活重新归于平静。
死一般的沉寂之后,傅正南皱着眉头说:“我一直想不明白,清雨为何会这么做。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,我们一家三口明明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!若不是被人胁迫,她怎么可能这么狠心?”
毫无疑问,这件事情令他难以接受,尤其是在不清楚真实原因的情况下,很容易产生一种被人抛弃的无助感,仿佛被扔进了一个黑洞,永远都找不到出口。
傅正清何尝不想查出原因,他和正南一样感到大惑不解,只不过,人活着就得面对现实,目前有个难题摆在他们面前。
清雨刚在法庭中指认正南陷害她的父亲,此举给他带来不少麻烦,更为要命的是,说不定段天华会因此脱罪,那么,大家所付出的努力岂不是付诸东流了?
对于那些冤死的人来说,不把段天华和莫邵天绳之以法的话,无法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。
更何况,小姑妈也因为这件事把自己逼到绝路,选择亲手结束自己的性命,她的死已给傅家带来沉重的打击,正南绝对不能因此锒铛入狱,傅家人肯定难以承受那种痛苦。
过了一会儿,傅正清的声音沉凝了一些,认真地说:“正南,律师说现在最重要的是继续审理段天华的案子,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。更要紧的是,必须马上洗脱你的不白之冤,不能让你背上莫须有的罪名。”
听到这话,傅正南嘴角一压,阴云在眼底蔓延。
他并不担心自己会被治罪,因为他从未做过那些事,法律会还给他一个公道。
真正令他痛心的,是清雨在法庭上陷害自己,还把他说得十恶不赦!
被深爱的女人当成一个恶魔,进而被她唾弃,甚至连看都不想看自己一眼,这才是折磨他的地方。
想到这里,傅正南的面色如死灰般难看,眼眸里仅存的希冀之光,也随之荡然无存。有的,只是满目的凄凉。
“一切都不重要了。”傅正南的声音里掺杂着一丝沙哑,周身清冷的没有任何人气,“现在小姑妈死了,清雨变了,其他人再怎么样,也跟我无关。”
看见傅正南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,傅正清的瞳孔骤然一紧缩,胸腔里像有什么堆积着,觉得沉甸甸的。
他认识的正南不该是这个样子,遇事越挫越勇才是他的风格,怎么能因为这件事就失去了斗志?
傅正清猛地站起身来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一字一顿地说:“正南,你要相信清雨,她对你的感情,任何人都无法动摇。你仔细想想,当初别人千方百计想要挑拨你俩的关系,清雨是如何维护以及信任你的!事到如今,你对她还没有信心么?”
傅正清的话宛如当头棒喝,他的脑子里忽然像被泼了盆冷水似的,瞬间清醒了过来。
傅正南抬起头望向堂哥,眼神里多了几分笃定的意味。
傅正南不再陷入悲痛之中,很快便恢复了理智,开始和傅正清商量如何把妻子弄回家。
“你和清雨是合法夫妻,要不然咱们报警吧,就说段家人囚禁她,刻意阻挠夫妻团聚。”傅正清想了半天,觉得这个建议或许可行。
清雨毕竟是个成年人,不能随便被人限制自由,傅正南只要亮出丈夫的身份,就能合情合理地把她从娘家带走,这种做法绝对无可厚非。
只可惜,傅正南却不太赞成,倒不是担心段家会不放人,而是顾忌到清雨现在的状态。
傅正南拧眉摇摇头,叹息道:“问题的关键在于清雨,若警察问她是否被家人囚禁,恐怕她会选择维护段家,绝对不会向着我说话,弄不好还会指证我骚扰她。”
听到这话,傅正清倒吸了一口凉气,心情瞬间沉到了谷底。
不得不承认,以清雨目前的情况分析,选择保护段家伤害正南,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。
她大可以拿出离婚协议书,跟警察说夫妻二人感情破裂,正南是因为不肯离婚才诬告段家,这样一来,说不定段家会借机申请禁止令,让他俩永远失去见面的机会。
“呃这条路走不通的话,那就只能守株待兔了。”傅正清郑重其事地说,“我不信清雨会一直不出门,等她离开段家的时候,咱们再把她弄回来,神不知鬼不觉。”
闻言,傅正南扯了扯嘴角,颇感无奈地说:“真要这么做的话,咱俩就成绑架犯了。”
傅正清一听,眉头皱得更紧,正南说的没错,他俩要是做了犯法的事,那跟段天华有何区别?
就在两人商量着如何把她弄回家的时候,段清雨已经被人送到了飞机上。
江默川坐在她的旁边,看见熟睡中的女人,觉得前所未有的幸福。
从今以后,再也没有人能阻拦他俩在一起,清雨将会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,过去的记忆被埋葬起来不要紧,他会陪着她一起创造专属于两人的美好回忆。
当初,他还因为做出那件事而纠结不已,得到现在这个结果,让他觉得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。
联想到这点,江默川的嘴角不自觉地漾起笑意,心里像倒了罐蜂蜜似的那样甜。
这时,机舱里传来乘务员的广播,提示大家飞机很快就要起飞。
江默川连忙帮她系好安全带,将她散落在脸颊两侧的头发别在耳后,动作极尽温柔,眼神很是默认。
须臾,飞机滑出跑道冲上云霄,飞往另外一个国度。
没过多久,段清雨终于醒了过来,她缓缓地睁开双眼,环视了一圈,发现自己坐在飞机上,身上还盖着一条毛毯。
她侧首望向旁边的男人,目光显得有些迷离,怔愣了片刻,才认出对方到底是谁。
“默川。”女人轻声叫着他的名字,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。
听到她的声音,江默川立马侧过身,深深地凝视着面前的女人,漆黑的眼眸中,滋生出更多的柔情蜜意。
“你醒了?”他温柔地说了一句,把她身上滑落的毯子往上拽了拽。
段清雨直愣愣地盯着他,顿了几秒,一字一句地问道:“我做的这一切,你满意么?”
这句话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,她的脑海中仿佛回荡着一个声音,不断指引她该说些什么。
她用力眨了眨眼睛,依然觉得神情有点儿恍惚,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有古怪之处。
江默川用力点了点头,柔声答道:“非常满意!清雨,你做的很完美。”
语毕,他轻轻握住女人的手,用温厚的大掌将她的小手包裹住。
她顿觉呼吸一窒,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几下,随后不着痕迹地收回手,放在自己的肚子上。
见到此景,江默川的眼底划过一抹黯然,然而很快便将这抹黯然掩去了。
微顿,她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,拧着眉头说:“之前做的那些事,都是大脑告诉我应该怎么做,但是不知道为什么,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。”
这段时间,她的大脑总是给自己发号指令,把每一步的行动准确地告知她。
在法庭上该说什么话,面对傅正南的时候该有怎样的反应,甚至连那份离婚协议书,都是大脑中的声音在教她如何处理。
所有的行动全由大脑控制,仿佛一下子失去了自由意志,无法做出别的选择。
每当她潜意识里想要与之对抗的时候,某种难以抑制的痛苦便将她湮灭,最终让她放弃了尝试,只能乖乖地听从大脑的指挥。
她不明白的是,为何每次见到傅正南的时候,心里会有一种像被针扎了似的刺痛感,可是大脑明明告诉自己,应该和傅正南保持距离,以后都不要再跟他见面。
“可能是因为你最近太累了吧?眼看孩子就要生了,身体比较容易感到疲乏。”江默川顾左右而言他,避而不谈真实原因。
她沉思了片刻,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,追问道:“傅正南给我的感觉很奇怪,好像他和我有重要的关系一样。”
闻言,江默川顿觉心头一紧,不知不觉地握紧双拳,感觉一股寒气直逼自己的心脏。
总算如愿以偿将她带出国,离开傅正南的视线,成功断绝了两个人的联系,结果她仍然对那个男人这么在意,哪怕换掉了她的记忆,清雨的心里依旧留有他的位置。
一种难以名状的挫败感油然而生,他不能容忍清雨在自己面前提起傅正南,更不能忍受他以这种方式干扰自己的生活。
清雨只能是他的,任何人都不能把她从身边抢走。
想到这里,江默川深吸了一口气,故作镇定地说:“清雨,那是你的错觉,你们之间没有什么重要的关系。”
对于这个说法,她显然不太满意,紧声追问道:“可是,为什么他想把我带走?”
江默川事先没有想到,虽然她的记忆被换了,但是基本的分析能力并未丧失,遇到不理解的事情,当然会想弄个明白。
但是,以清雨的聪明才智,随便糊弄她也不是办法。
江默川想了半天,郑重其事地说:“傅正南和你们家有仇,所以想通过你来报复你的父母,这也是我带你出国的原因之一,不希望你卷入到是非当中。”
“哦,这样啊。”她懵懵懂懂地应了一句,没再继续这个话题。
江默川暗暗地松了口气,心想坚决不能让她记住傅正南,否则将会影响他俩之间的关系,破坏他的整个计划。
“清雨,你最亲的最爱的人是我。”江默川深情地说道,眸子里有暧昧到骨酥的柔情。
女人呆呆地看着他,眉头微微地拧了一下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然而,她这种不置可否的反应,让他的心间涌上了五味杂陈,很不是滋味。
他的心到底不是钢铁做的,轻而易举就被击中了,她的一举一动、一颦一笑都牵动他的心。
世上最难控制的就是爱情,他无法主动选择此生会爱上谁,因此,遇到令自己心动的人,只能牢牢地抓住对方,否则,人生将会失去意义。
江默川摊开大掌,放在她的肚子上,轻轻抚摸了一会儿,柔声说:“你是我的,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!清雨,不要胡思乱想了,一直陪在我的身边,好么?”
她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,但是眼神却没有一丝温度,仿佛被人抽离了思维的木偶一般,呆滞地望着对方,所有的表情和动作全由大脑控制,已经辨别不出内心真正的想法。
江默川看向她那双无神的眼眸,心脏突然咯噔一声,好似被吸入一个巨大的洞穴中,那里漆黑一片,没有半点儿光亮。
不得不承认,他确实得到了清雨的人,却还没得到清雨的心。她看向自己的眼神,与她和傅正南相处时完全不同。
对于她来说,虽然自己不是陌生人,但是那种淡淡的疏离感,就像一道巨大的鸿沟,横亘在他俩中间。他很想把那道鸿沟填平,很想问问她该怎么做,很想让她把自己放在心里,而不是像个机器人一样,只是听从命令行事。
过了一会儿,江默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不断做着心里建设:他俩的日子还长,只要他足够努力,像清雨那么心软的人,会慢慢地爱上自己。
此时,女人抬起飞机的挡光板,偏过头去看着一片模糊的窗外,侧颈的曲线细腻而优美。
江默川目光灼灼地看着她,一双黑眸里包含着浓的化不开的深情,像是两团漩涡要将她吸进去似的。
许是感受到他炙热的目光,段清雨转过身看向江默川,幽幽地问道:“我们要去哪里?”
“美国!”江默川回答得极快,笃定地说,“以后我们会定居在那边,再也不回国了!”
听到这话,她机械地点点头,眼神依旧有些空洞。
随后,女人重新转过头去,木然地盯着窗外的云朵,仿佛雕塑一般,半天一动不动。
傅正南和傅正清反复商量之后,决定走正当的法律途径。
两人带上律师驱车赶往段家,准备据理力争,一定要把清雨接过来。
这次,段家的保安并未阻拦他们,三人顺利走进段家大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