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清雨,正南是我们宋家的恩人,他出了这种事,我和你爸感到心痛不已。妈真心希望他能赶快好起来!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,你尽管说!谁让我们是一家人呢。”
听到这话,她怔愣了几秒,没想到养母能说出这种体贴的话来,好半天才缓过神来,笑着应道:“谢谢爸和妈的关心。”
薛珠佩眯了眯眼睛,刻意装成慈母的样子,以致笑得脸部有些僵硬。
事实上,刚才说的那些话,可谓半真半假。
她的确希望傅正南能够早点儿醒过来,因为只有他能重振旗鼓,清雨在傅家才有地位,自己才能被养女照顾。
若没有这个女婿当后盾,清雨怎么可能三番五次拿钱救自己?
如今这个世道,钱能解决很多问题,傅家的产业这么大,只要傍上了傅正南,就等于拥有了一台自动提款机。
而且,清雨又是个嘴硬心软的孩子,宋家倘若再有需要帮忙的事情,她绝对不会见死不救!
此刻,心地善良的女人并未察觉养母的如意算盘,可是薛珠佩的这点儿小心思没能逃过宋家强的眼睛,他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,嘴唇渐渐地抿成了一条直线。
城外某处私人别墅里,一场小型庆功宴正在举行。
菜品是当地一家知名的酒店送来的,包括芝士焗青龙、六蔬甲鱼煲、花雕蛋白帝王蟹、清蒸东星斑、蒜苗梗爆雪花牛肉等名菜,光是看看菜品的卖相,就让人忍不住流口水。
莫邵天坐在圆桌的主位,其他就座的人都是自己的手下。
“嘭”地一声。
一名瘦瘦高高的手下打开了一瓶香槟酒,为在场的所有人倒上了一杯。
“兄弟们!”莫邵天站起身来,将酒杯高高举起,得意地说道,“傅正南终于废了,让我们举杯庆祝吧!”
话音落下,莫邵天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脸上笑意盈盈,举手投足间都带上了一种轻快的节奏。
众人喝完杯中酒,开始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拍莫邵天的马屁。
“那个傅正南根本不是天哥的对手,自以为多聪明,最后还不是被天哥制服了!”
“没错,这次全靠天哥运筹帷幄,收拾了傅正南,我看那个小子特别不顺眼。”
“别看他平时诡异多端,但是在天哥面前,那些小伎俩完全不值一提!”
“要我说,傅正南纯属活该!谁让他不自量力!”
手下七嘴八舌地夸了一通,莫邵天眼底的笑意更浓,感到非常有面子。
人在江湖混,除了图钱之外,不就图个名嘛!
从今往后,“莫邵天”这三个字会在江湖上打响名号。
他的手下很有眼色,知道莫邵天心情好,不停地向他劝酒,这顿饭吃得非常热闹。
酒过三巡,一名手下急匆匆地跑到莫邵天的面前,附耳小声说:“天哥,有情况。傅正清把傅正北打了一顿。”
莫邵天一听,脸上的笑容霎那收敛,取而代之的是阴沉。
其他手下发现他神色大变,不约而同地收声,齐刷刷地望向他们的老大。
“原因呢?”莫邵天冷冷地问道。
“傅正南之前负责的一个项目,本来处于正常施工的阶段,后来傅正北说项目不赚钱,一直不给批钱。两个人因为这件事情大吵了一架,傅正清实在气不过,便给了傅正北一拳。”
莫邵天晃了晃手中的酒杯,一丝狠厉,在眼底绽放开来。
“兄弟们放开喝,今天酒管够!”
说完这句话,莫邵天拿起桌上的手机,抬步往别墅的二楼走去。
众人看到老大离席,再无半点顾虑,甩开膀子喝了起来。
一时间,划拳声、笑骂声、酒瓶摔碎的声音交缠在一起,此起彼伏。
莫邵天走到二楼的书房里,紧紧地将房门关上,拨出了一个无比熟悉的电话号码。
“听说傅正清把傅正北揍了一顿。”莫邵天开门见山地说道。
“没错。”电话那头的女人应了一声,未做任何评论。
莫邵天有几秒钟没有说话,似乎是在等待对方说点儿什么。
然而,女人对这件事不置可否,除了呼吸声之外,莫邵天没听到任何声音。
他感到有些纳闷,明明知道傅正清是站在傅正南那边的,为何她表现得如此冷静?
“虽然傅正南彻底成了一个废人,但是傅正清一直很维护他,处处为他争取利益。”莫邵天的目光沉了沉,脸上寒意密布,“由此可见,傅正清也是个祸害,要不要把他一起解决了?”
莫邵天漆黑的眸子一闪,有一道暗芒自眼底划过,脸上的表情变得邪佞。
如今,最大的祸害已被铲除,唯有傅正清依然如此碍眼。
之前对他的关注并不多,不过可以看得出来,他比傅正北的能力强出不少,一旦握有更多权利,便会成为一个强劲的对手。
正因如此,这个傅正清真的留不得。
女人思考了片刻,声音沉凝了一些,答道:“暂时不用,做得太明显也不好。傅家子孙接连出事,恐怕会引起更多的怀疑。”
莫邵天对此心有不甘,紧声追问道:“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动手?”
电话那头的女人相当淡定,说话不紧不慢,淡淡地说:“他已是砧板上的鱼肉,你还怕他跑了不成?”
顿了下,女人突然笑了一声,笑得阴森森的,“等到董事长的位置定了再说。”
莫邵天想了想,觉得她说的话有几分道理,便没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,冷冷地说:“好。”
医院里。
伴随着一串清脆的“哒哒”声,一名年轻的女子走进了傅正南的病房里。
女子约莫十**岁的模样,一张娇俏的瓜子脸,皮肤细腻白净。双眉修长如画,鼻梁小巧精致,唇瓣如樱花般水嫩。浅咖色的长发及腰,烫成了微卷如同海藻的弧度。一条粉色的削肩连衣裙,将姣好的身材勾勒出来,浑身散发着青春活泼的气息。
宋清雨觉得对方有些面熟,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。
“请问你是哪位?是来看正南的吗?”她睁着一双流转的杏眸,温柔的发问。
女子没有理会她,仿佛完全把她当成了空气,径直走到傅正南的病床边,目光哀伤的凝视着他。
“表哥,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?”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很悲伤。
表哥?
听到这个词,她猛地反应过来,傅正南曾跟她说过,姑妈有个18岁的女儿叫贺佳人,一直在国外读大学。
前阵子,姑妈还念叨着,说自己的女儿马上就要放寒假了,等她回到傅家老宅,让自己多照顾她一下。
想到这里,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,向前走了一步,柔声说:“你是贺佳人吧?我叫宋清雨,是正南的妻子。”
贺佳人的目光犹如一台高清扫描仪,将她上上下下扫视了一番。
过了几秒,贺佳人的嘴角露出一抹冷厉的笑意,问道:“那杯有毒的茶,是你泡的?”
闻声,她的眸光渐渐阴沉下来,眉宇间染上一抹化不开的忧伤。
“是我泡的,不过”
她的话还没说完,只听“啪”地一声,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,留下了一个骇人的五指印。
贺佳人目光如刀,狠狠地剜在她的身上,厉斥一句:“你这个杀人凶手。”
宋清雨惊讶得忘了说话,眸底一阵错愕。
为什么贺佳人平白无故地把自己当成杀人凶手?
的确,那杯茶是自己亲手泡的,可投毒的人并不是自己啊。
想了想,她突然明白过来,贺佳人刚刚回到傅家,恐怕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。
连那些见过世面的警察都会第一时间怀疑自己,更何况一个十八岁的孩子。
她揉了揉火辣辣的左脸,实在不希望傅正南的表妹误会自己,毕竟大家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,不宜心生罅隙。
“佳人,那杯茶是我亲手泡的,也是我端给正南喝的,但是,我并没有投毒!”
两人四目相对,她的眸子里尽是凛然,贺佳人的杏眸中满是燃烧的怒焰。
就在这时,傅正芳走进了病房,她看见宋清雨的左脸红肿,自己的女儿正在对她怒目相向,一下子猜到发生了什么。
然而,她还没来及开口说话,就听贺佳人怒斥一句:“别以为我在国外什么都不知道,你嫁给表哥的目的不纯!你和那个”
“住嘴!你怎么跟表嫂说话呢?”傅正芳喝断了女儿的无理取闹。
宋清雨哪里知道,贺佳人从小就喜欢傅正南,自从知道她嫁给表哥后便开始讨厌她,当时还吵闹着要回国阻止表哥的婚事,差点儿因为这件事跟家里闹翻。
傅正芳心里很清楚女儿对宋清雨的敌意,所以才想出言阻止她,以免她再说出什么伤人的话。
但是,气头上的贺佳人根本不拿母亲的话当回事儿,本就对所谓的表嫂怀有敌意,知道她有投毒的嫌疑之后,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,怎么可能放弃这个骂她的机会?
新仇加上旧怨,导致贺佳人的理智已被怒火燃烧殆尽。想起之前听说的那些事,对这个所谓的表嫂更是恨之入骨。
“宋清雨,我听说你和那个宋清雪轮番玩弄表哥,把他当成皮球似的踢来踢去。”贺佳人嘴角浮起讥讽,勾唇冷笑道,“看来宋家专门出产水性杨花不知羞耻的女人。你俩真是一对儿祸害!”
话音落下,傅正芳的脸上一阵红白交错,一股怒火不由得从两肋窜了上来。
“啪!”
一记耳光落在了贺佳人白皙的小脸上,看上去比贺佳人打宋清雨的力度还大,声音也更响亮一些。
“胡闹!”傅正芳怒吼一声,凌厉的气势让在场的人皆是一惊。
被打了耳光的贺佳人眼眶泛红,没想到亲妈会当着外人的面教训自己。
都怪宋清雨这个害人精,不仅把表哥害到昏迷不醒,还让自己一回国就遭受这种奇耻大辱。
贺佳人拼命将眼泪逼了回去,狠狠地瞪着自己眼中的仇人,恨不得将目光化为实质,在她的身上戳出一个洞来。
对于姑妈突如其来的举动,女人怔愣了半天,觉得实在出乎意料。因为在她的眼里,姑妈是个善良心软的人,谁知道发起火来会这么可怕。
这时,傅正芳在胸口的位置轻抚了几下,稍微顺了顺气,对女儿说:“快给表嫂道歉!”
贺佳人斜睨了表嫂一眼,梗着脖子,冷嗤一声:“她不配!”
说完这句话,她攥紧了拳头,双眼瞪大到了极致,示威般地看着面前的女人,表情很是不屑。
傅正芳气得眼里直冒火,她猛地抬起右手,高举到半空,顿了几秒钟,然后又放了下来。
贺佳人再不懂事,也是自己的女儿,刚才那一巴掌用尽了全力,她的小脸已经肿的老高,所以终归还是不忍心动手。
沉默了片刻,傅正芳重重地叹了口气,面带愧色的说:“清雨,我替佳人向你道歉,希望你不要跟她计较。”
听到这话,女人涩意地干笑了一下,轻轻摇了摇头。
“她毕竟还是个孩子,今年刚上大学,说话不知道轻重,但是她并没有恶意。”傅正芳一字一句地说道,语气极为诚恳。
语毕,傅正芳瞟了女儿一眼,只见她依然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,不由得黯然地叹息了一声。
宋清雨不想让傅正芳为难,更不愿伤了自家人的和气。
况且,在傅家那么多人当中,真正关心正南的人,只有爷爷、姑妈及傅正清,就冲这点,也应该给傅正芳一个面子。
与其陷入跟贺佳人的纠葛中,还不如多陪陪正南,争取让他早点儿醒过来。
想到这里,她眼睑一垂,凄婉的一笑,淡淡的说:“姑妈,您放心,我不会和佳人计较的。因为我没时间计较,还要照顾正南呢。”
傅正芳点了点头,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,感叹道:“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。”
顿了几秒,傅正芳拽了拽女儿的胳膊,说:“跟你表嫂学学,不要成天惹是生非!”
贺佳人冷哼一声,一句话都没说,踩着高跟鞋走出了病房。
傅家老宅客厅里。
周秋月端着一杯茶,在傅斯承的旁边坐下,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。
“爸,请喝茶!”周秋月向前探身,将茶杯递到傅老爷子的手里。
傅老爷子微微颌首,轻啜了一口茶水,若有若无地弯了弯唇线。
他知道儿媳妇如此大献殷勤,肯定是有话要说,于是静静地等待她主动开口。
周秋月见公公表情淡漠,猜不出他真正的想法,便直接开口说:“唉,正南变成这个样子,我看着真是难过。”
言毕,她黯然地垂下眼眸,半真半假地露出一副悲伤的表情。
傅老爷子紧闭着嘴唇没有吱声,好整以暇地望着儿媳妇,闪着精锐之光的黑眸里,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高深莫测。
以他对儿媳妇的了解,虽然她话里话外像在关心正南,但是心里真正在意的人并不是他,恐怕这番话还有下文。
果不其然,周秋月突然话锋一转,正色道:“现在正南什么都做不了,更别提去公司上班了。傅氏正是缺人手的时候,您看可否让明辉提前来傅氏帮忙?”
周秋月的想法其实并不复杂。
上次,她提出让周明辉到傅氏工作,傅老爷子没有直接反对,只说要等董事长确认之后再说。
但是这事拖得越久,对傅正北越不利,不如趁这个机会把周明辉提前安排进公司里,这样便能在票选董事长之前,给自己的儿子铺好路。
闻言,傅老爷子蹙了蹙眉,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,顾左右而言他,“秋月,这茶是上次明辉带来的吧?”
“对!就是明辉买来孝敬您的,这个孩子挺有心。”周秋月急忙搭腔,忙不迭地往周明辉脸上贴金。
“味道确实不错。”傅老爷子赞赏地说道,但是并没有接她之前的话茬儿。
周秋月见他不做反应,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傅斯承,小声说道:“帮我说两句。”
傅斯承本来懒得掺和这种事,可是周秋月一直在他耳边不停地唠叨,实在是被她弄得不胜其烦。
再加上,她让周明辉进入傅氏的初衷是好的,归根结底还是为了那个不争气的小儿子。
正所谓“手心手背都是肉”,如今大儿子卧床不起,失去了对傅氏的掌控权,总不能让小儿子也保不住位置吧。
顾虑到这点,傅斯承硬着头皮,笑着说道:“爸,秋月说得有些道理,目前正是用人之际。明辉又是自己人,让他去公司帮忙,对傅氏有好处。”
傅老爷子放下茶杯,瞥了傅斯承一眼,心里感到非常不舒服。
整个傅家,最能干的人就是正南,而他这个当爹的却毫无作为,不仅保护不了自己的儿子,还被自己的老婆当枪使,他活了这么大岁数,怎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!
周秋月见傅老爷子不置可否,开始着急起来,紧声追问道:“爸,明辉是个懂事的孩子,他进入傅氏工作之后,对公司来说,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,您说呢?”
傅老爷子心里清楚,再不答应的话,周秋月肯定不会甘心,说不定以后会经常来烦自己。
思来想去,最后无奈地点了点头,应道:“行,让明辉来吧,可以暂时替代正南的副总裁位置。”
“谢谢爸!我替明辉谢谢您!”周秋月高兴得陡然提高了音量。
很快,这个消息便传到了傅正清的耳朵里,他推掉了下午的会议,火急火燎地走到傅老爷子的起居室里。
“爷爷,您为什么要让周明辉来公司工作?除了吃喝玩乐,他什么都不会做,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,根本帮不上一点儿忙!”
傅正清的双眼里闪烁着难以抑制的怒火,眉宇间染着不满的愠怒。